双文对决台北市长谁的天亮是谁的傍晚

被喻为2016“大选”前哨战的“七合一选举”年底开战，台湾进入疯选举年。这场选战选出的众多职位中，一级战区台北市长的选情，一直是外界瞩目的焦点。连战之子连胜文宣布参选，正式与台大医师柯文哲对峙“江湖”。一个被批“靠爸”博眼球打经济牌，一个举着“政治素人”的旗号咄咄逼人，被称作“非典型政治人物”的“双文”，在这场台北市长争夺战中，谁将更胜一筹，笑到最后？

“双文”对决台北市长

谁的天亮是谁的傍晚

文/本刊记者刘普

3月26日，国民党中央委员连胜文（左二）前往国民党台北市党部进行党内初选登记，正式与另一位台北市长候选人柯文哲对峙“江湖”。图/CFP

每到“七合一选举”这一年，全台湾就开启了疯选举模式。在众多竞选职位中，台北因其为台湾“首善之区”，市民第六次以“直辖市民”的身份直选市长而再次受到高度关注。在台北市长热门候选人中，除了台大医师柯文哲外，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之子连胜文也宣布投入这场选战，二者皆以行事作风大胆，评论时政直言不讳著称，被称为“非典型政治人物”，均握有不分上下的高民众支持率。

如今，“双文”对决台北市长一职，也可能创下“蓝绿候选人都是首次参选”的纪录。“深绿”背景的柯文哲主打的“政治素人”旗号能否为他“杀出一条血路”？而在四年前的“五都选举”前期，还不是参选人的连胜文意外遭到枪击，让他一度不愿意投入政治。现在他宣布参选，在这条选战之路上他又面临着什么挑战？被冠以“权贵”、“靠爸”字眼的他又能给台北市民一个怎样的未来？这场充满变数的选战结果揭晓的那一刻，谁的天亮会是谁的傍晚?

活在天上的精灵

面对数重山能寻觅光亮吗

在台“七合一选举”中，一级战区台北市长的选情，一直是外界关注焦点，蓝营中呼声最高的连胜文正式宣布参选台北市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台湾所有媒体的版面，受关注的程度不容小觑。

连胜文是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之子，2005年6月，连胜文参选国民党代表，又顺利当选国民党中常委，成为国民党核心决策层的一分子。同年12月，在台湾地方选举中，连胜文从南到北，分拨补选，知名度和支持率直线上升，无疑成为蓝营造势场合中的人气新秀。2008年，连胜文接受台北市长郝龙斌的邀请，任职台北悠游卡公司董事长，让公司转亏为盈，后因身体原因退出。2010年，恢复健康的连胜文投入到政治活动中，“五都选举”前期，帮别人站台助选的连胜文意外遭到枪击，差点丢失性命，让他一度不愿意涉足政治。直到一年后，连胜文才再次站回到政治舞台上。

在国民党新生代中，连胜文一直保持极高的亲和力和支持度。身为蓝营中呼声最高的台北市长候选人，连胜文的优势却也成为他的劣势。身陷党内外夹击的困境中，连胜文选战这条路充满崎岖坎坷。

首先，面对劲敌柯文哲的虎视眈眈，连胜文永远摆脱不掉权贵这个包袱。原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连胜文，无论从家世、学历、外形、能力都远胜柯文哲。连胜文祖父连震东曾任台“内政部长”，父亲连战是国民党荣誉主席，致力于两岸和平发展，在赢得两岸各界尊重。此外，连胜文是哈佛大学司法学博士，身高近两米，体貌端正，又曾在商界奋战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这些都是柯文哲望尘莫及的。

但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高上大”的资历背景，也让对手柯文哲和反对者们牢牢抓住他“权贵”的标签不放。还没宣布参选时，台湾名嘴周玉蔻等人就曾攻击连胜文是特权贵族，不知民间疾苦，并爆料称“连胜文喝20万元（新台币）一瓶红酒，在美国读书住豪宅，参加花花公子派对”，又质疑连胜文运用政商关系，涉嫌股票内线交易。此外，作为2010年连胜文遭枪击案时的医生，柯文哲也揶揄连胜文中枪后能快速接受良好的治疗，正是因为他“权贵”的身份。而针对连胜文曾许下“当选捐薪”的承诺，柯文哲也直言，“我不会捐薪，因为我要靠薪水还房贷”，借机嘲讽连胜文天之骄子的姿态。

其次，从连胜文在国民党内的处境来看，也可谓强敌环饲，战战兢兢。党内强敌丁守中的处处紧逼，让原本就不平坦的竞选之路更加充满挑战。连胜文宣布参选后，党内“立委”丁守中攻击力十足，同样针对连胜文“当选捐薪”的允诺，丁守中直讽现不是“大清帝国”，不需要捐俸买官，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其实，参选台北市长心意已决的丁守中并非首次宣布参选，只是在党内就从未出线过。本来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连胜文不参选，民调支持率颇高的丁守中很可能出线。没想到“程咬金”连胜文宣布参选，让充满希望的丁守中又要花费一些心力了，这也难怪丁守中对连胜文有不满的情绪。加上最近国民党的地方党部的一些人当着连胜文的面，直言要挺丁守中，也让连胜文颇为头疼。此外，有意参选的国民党籍台北市议员钟小平更到台北地检署告发连胜文在康师傅TDR案中收受退佣2万元新台币，涉犯背信罪。由此可见，蓝营内部各种角色依旧不断上演着，如果这种党内自己人互相对抗的态势得不到解决，势必会影响连胜文备战的精力。

再次，连胜文如何修补与马英九的关系也直接关系着他的选战之路。连胜文与马英九的不和传闻由来已久，在台证所税事件、“关说疑云”引发的“关说案”等议题上，向来快言快语的连胜文就曾多次说出一些有争议、批评中伤马英九及国民党中央的话，甚至用“丐帮帮主”、“大明王朝”等刺激字眼直指马英九，引来马英九及国民党内高层的不满。由此有人认为党内反对连胜文的所作所为所讲，是按照马英九的指挥或示意去进行的，抑或是党内有意参选台北市长的人士，会意了马英九不喜欢连胜文，故意迎合马英九所为。

尽管连胜文在公布参选后公开向马英九“输诚”，表示即便对国民党中央有一些批评言论，也是因为当时爱之深责之切，与马英九和党中央并没有任何的“裂缝”，但他与马英九之间微妙的关系应如何维系、化解，仍然是他不得不翻越的大山之一。

此外，近年来，由于国民党施政过程中爆发出诸多问题，台湾经济成长也较为缓慢，民众对马英九及国民党中央满意度迟迟上不去。而郝龙斌担任台北市长后的表现不如预期，在台湾各县市民众满意度调查中，台北市几乎次次垫底。连胜文现在的处境与当年马英九、郝龙斌参选时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是未得其利，先受其累，非但没有享受到国民党“执政”的资源优势，反而还要承受马英九当局和台北市政绩欠佳的消极影响。再加上连胜文缺乏行政历练和从政经验，要如何说服民众相信他有能力让台北市有个新的发展格局，也是不可忽视的一大问题。

旋风般出场的“政治素人”

靠医术能规划治理城市吗

确定以无党籍身份参选台北市长的台大医师柯文哲，因其直言不讳的作风和超脱蓝绿争斗的姿态赢得了不错的支持率。这个有着“深绿”背景的候选人，打着“政治素人”的旗号，不但让连胜文感到头疼，也一直是绿营的头痛人物。虽然自有意参选到确定参选，柯文哲的人气热度未出现大幅度增减，但若想在台北市长选战中力战群雄，笑到最后，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试图打着阵营色彩擦边球的柯文哲，面对民进党的“诚意”邀约，迟迟不肯答应入党，但他的“深绿”情结却有目共睹，这无非是想给台北市民更多一点的幻想空间。而他自称“政治素人”，也是想向市民表态他沾染政治不深，进而避开民众对政治人物的厌恶感觉，无形中扩大了无党籍人士的政治参与空间。同时，他批评政治，敢说敢言，给民众带来一股新鲜气息，让民众期待他可以一扫笼罩在政坛上令人窒息的阴霾。

其实，这种套路出自陈水扁，当年陈水扁参选时就打出了“有梦最美，希望相随”的口号，令不少选民陶醉在看不见、抓不到的幻想与希望中，然而，当陈水扁上台后，这些幻想和希望逐一破碎，贪腐才是他给民众最终的答案。

柯文哲希望以无党籍身份与“在野党”组成联盟，不必以民进党员身份参选，又希望民进党能够礼让他，全力支持他参选，争取扩大票源和胜选空间。盘算确实不错，然而苏贞昌和民进党却没有这么大的肚量。

3月16日，民进党举行“台北市长参选人辩论会”，党内包括吕秀莲、姚文智等多位“在野”阵营参选人都如期出席，偏偏柯文哲以另有安排为由刻意缺席。原本柯文哲不愿加入民进党已经让这些人十分不满，这次竟然连辩论会都不参与，实在让众人颜面扫地。在他眼里，陈水扁之外的政治人物都不值得一提，如此自恃清高、目空一切，令他在民进党中备受争议。虽然民进党内众多参选者的民众支持度不及柯文哲，但如果不能整合取得共识，“在野势力”也会分掉一部分选票，柯文哲能握有的选票数也会受到影响。而他引以为招牌的言辞犀利、直言敢言的作风，也渐渐暴露出他刻薄、无理的一面，这些都让不少民众感到厌烦。这些行事风格和行径若不能有所收敛、适可而止，柯文哲欲以“在野联盟”身份竞选台北市长的道路恐是一条死路。

此外，柯文哲自宣布投入选战开始，至今仍没有提出市政规划蓝图。相比连胜文而言，二人虽然对市政涉猎不多，但连胜文曾任台北悠游卡公司董事长、台北经济发展委员会副召集人，在两岸事务上也颇有发言权，对市政了解程度势必比柯文哲深刻一些。而柯文哲全然没有任何的城市治理经验，难道是用他的“医术”来规划治理台北吗？此外，连胜文的顾问团成员纵横产、官、学，实战经验也相对多一些，而柯文哲的竞选团队究竟由哪些人组成，仍令外界一头雾水。即便现在柯文哲有高支持率，但选民真正看中的并不是镜头前的抨击时政，而是他能否在保持政治风格的同时，提出对台北市切实可行的施政愿景，为选民谋取更多的福利。

“权贵与庶民的战争”

蓝营16年不败的神话会破吗

从以往台北地区蓝绿阵营民意的分布版图来看，台北的基本盘是蓝大于绿，一向是蓝营的铁票区，除非国民党内部出现严重分裂，否则就算是绿营天王级大佬参加竞选，想要扭转这个局势都是妄想，毫无疑问地都是蓝营候选人支持率领先。

然而，这种情况在今年却出现了逆转，连胜文和柯文哲不仅一开始就出现了五五分的局势，甚至当民调机构就柯文哲以无党籍身份参选的支持度来看，柯文哲竟明显领先连胜文。从这些数据来看，民进党想要决战台北，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性。当然，对于连胜文来说，如果轻视了民意的走向，就可能终结蓝营在台北16年“执政”不败的神话。

为了洗刷民众及对手为自己贴上的“权贵”标签，连胜文提出复兴台北西区，进而促成东西双核心的构想，并选择将台北市大同区的圆环当做踏上政治生涯的起点。连胜文表示，圆环充满所有台北人的记忆，也充满浓浓的人情味，而连胜文家族正是在民生西路、延平北路一带发迹，他对圆环有特殊的情感，小时候常在此玩耍、吃东西。这份记忆，正可以拉近他与平民之间的距离。

然而，大同区素来是台北地区政治版图绿大于蓝的区域，也是台北市低下层市民最多的区域，民进党候选人往往在这个地区会有所斩获。2010年台北市长选举，郝龙斌、苏贞昌在大同区得票率为41%对57%；在台北市所有行政区中，郝龙斌在大同区得票率最低，苏贞昌得票率最高；2012年的“立委”选举时，大同区正是民进党在台北市八个选区中，惟一“突破”的选区，当时民进党的姚文智战胜了国民党籍争取连任的周守训。

此次，连胜文选择从这里出发，似乎有深入虎穴、直攻绿营核心票仓之意，也表示了他消除台北市“一边没落”现象的市政理念，基本上也是承袭了“城市轴线翻转”的竞选主轴。而绿营往往会打“省籍牌”或“阶级牌”，柯文哲提出的“权贵与庶民的战争”，正是“阶级牌”策略的体现。

然而，对于选民而言，选择一个市长绝不像选择一个班长那样轻松，也不是简单地比身家即可。选民真正关心的，是透过备选的过程，可以期待哪一位候选人未来会带领台北走向何方。“双文”此时要做的，就是打一场有格局、有真内容的选战，扩展台北的胸襟，期许市民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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